开篇语
百年征程波澜壮阔,百年初心历久弥坚。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在100年波澜壮阔的历史进程中,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人民披荆斩棘、砥砺奋进,绘就了一幅波澜壮阔、气势恢宏的历史画卷。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南路革命发生时间早、历程完整而且具有开创性,其活动地域广、政治环境复杂、斗争环境艰苦、资源要素显著,具有独特而重要的作用。湛江是南路革命的主要策源地、发展地和长期的指挥中心,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在中共湛江市委党史研究室的指导下,湛江晚报、广东海洋大学南路革命研究所联合湛江市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湛江市陈超将军红色主题展览馆等单位在湛江晚报开辟“奋斗百年路 启航新征程”之南路红色故事专栏。我们将充分研究、挖掘南路革命故事,传承红色基因、讲好湛江故事,为建党百年献礼。
让我们一起追寻那些红色记忆,感受那段峥嵘岁月!
指导单位:中共湛江市委党史研究室
主办单位:湛江晚报
广东海洋大学南路革命研究所
协办单位:湛江市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
湛江市陈超将军红色主题展览
黄学增塑像。
1926年,黄学增(1900-1929)在国共两党合作的推动下,受命主持广东省农民协会南路办事处工作,发展南路农民运动。这个办事处位于吴川梅菉,下文的两则故事就发生在此期间。
一 吴川遇险记
1926年6月27日早上,天刚蒙蒙亮,在吴川县梅菉市通往黄坡的公路上,远远走来三个人影,走在前面的是一位26岁的青年,穿着粗布长衫,黝黑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气度沉静儒雅。后面两位身材稍微壮实,一身短打扮,两人肩上都挑着一担沉甸甸的箱笼。
这位穿着粗布长衫青年就是广东省农民协会南路办事处主任黄学增!6月25日,黄学增刚刚从广州回到梅菉。此前的5月,黄学增一直奔波在广州至南路的路上,他刚刚参加完在广州召开的第三次全国劳动大会、广东省农民协会第二次代表大会,即接到电白农民协会反映当地土豪劣绅联合向农会进攻的情况汇报,便马不停蹄赶到电白了解情况,感觉问题相当严重,马上又赶回广州省农民协会反映情况,要求省农民协会转有关部门采取措施予以干预。6月25日,黄学增回到梅菉南路办事处,次日即召开中国国民党广东省党部南路特别委员会工作会议,听取了南路各地关于国民党改组工作和群众运动包括农民运动的情况汇报。会后收到雷州农民协会请他去指导党务和农运工作要求,于27日从梅菉启程赴雷州。
本来从梅菉到雷州,经广州湾的路程较近且路较好走,但法国殖民者统治的广州湾,到处都贴满了通缉黄学增的《通缉令》,因黄学增领导的革命运动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早就对黄学增恨之入骨。为安全起见,黄学增只好绕道行之,计划从吴川梅菉出发,经黄坡、龙头岭、企坎,至遂溪的新埠,再转入麻章,出安铺,最后抵达雷州城。
是日,黄学增雇请了两名挑夫,挑着装满农民协会及党部的各种宣传品和印信文件的箱笼以及包裹着简单衣物的行李,即匆匆启程赶路。一路急行,大约下午三点左右,黄学增走到了龙头岭附近大路时,忽然从路旁草丛中窜出两名土匪,恶声恶气地大声吆喝“站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两名土匪大约二十来岁模样,各拿着一支驳壳枪,其中一名腰上还别着一支“曲尺”手枪。两人凶神恶煞地冲上来,不由分说地喝令黄学增和挑夫转过身去,推推揉揉地押着他们往路旁的山岭走去。面对突然发生的这一切,黄学增非常镇定,他知道大事不好,遇上土匪了!怎么办呢?硬拼肯定不行,因为土匪有枪,弄不好丢了性命不值得。于是,黄学增一边走,一边与土匪和颜悦色地聊起天来。
黄学增知道,吴川这一带的土匪,最痛恨的就是当时衙门中人,无论是军队的、机关的、农民协会的,或者是国民党党部的人,让土匪遇上了,基本都会被杀头。因为军队、衙门、党部和农民协会的人,都是主张打土匪的,尤其是农民协会,更是与土匪势不两立。至于吴川人,土匪特别痛恨的是吴川第四区人,因为吴川第四区群众曾经与土匪有直接冲突。该区人不论男女老少如果被土匪抓住,统统格杀勿论。黄学增经常奔波在这一带,对此早有耳闻。
黄学增被土匪推着一边走,一边主动与土匪交谈,一边在脑海中飞快地想着对策。首先是不能承认是衙门和机关的人,其次让土匪知道是农民协会的人也不行。那么说自己是学生吧,因为随身行李中大部分是印刷品。黄学增想想也不妥,因为那年月,能够上学读书的,家里必然是有钱人,如果说是学生,虽一时不至于死,但土匪绝不会放过你,一定会把你掳到匪巢,然后向家里索要赎金,最终还是避免不了一死。想到这里,黄学增心里有了主意。
不一会儿,黄学增3人被土匪押着走到了一个叫“大涃”的地方,土匪喝令“停下!”,不走了。
黄学增环顾四周,此地远离大路,一个人影也没有。两个土匪拿枪对着黄学增,喝令挑夫打开箱笼等行李让他们搜查。只见箱笼里翻出的都是书籍、印刷品和一些印章、纪念章,以及“舟车免费证”和黄学增的名片,还有就是几套替换的粗布衣服。于是,黄学增微笑着对土匪说:
“兄弟,我刚才就告诉你们了,我只是遂溪城一名高小学校的教员,哪里有什么钱财?”
土匪指着箱笼的文件和印刷品,大声喝问: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黄学增解释说:“这些都是学校要用的物品,是友人从广州代购寄到梅菉,令我来梅菉带去遂溪学校使用的。”
见两个土匪不吭声,黄学增又接着说:
“如果我是机关的人,绝无此轻身步行之理,必定有军警或民团护送吧?如果我是吴川人,必定知道此路有你们大哥伺候,哪敢向此路迈步?再说,听我的口音,也可以听出是遂溪人而不是吴川人吧?”
随后,黄学增又唠唠叨叨诉起苦来,说当个穷教书匠多么地不易,生活艰难,度日如年。也幸好两个土匪不识字,看看把行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什么钱财油水,再动手搜遍黄学增全身,也只搜出银两30元和手表一只。再看黄学增,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举止斯文,完全一副教书先生模样,而且始终镇定自如,没有丝毫的慌张。他们相信,这就是一位穷教书匠,只好自认倒霉,放了黄学增和两名挑夫。两名土匪临走时,可能是良心未泯,想想教书匠也不容易,于是还给黄学增一套衣服和银毫一元六毫,并给两个挑夫二元做苦力工钱,然后呼啸而去。
黄学增的革命生涯中,被土豪劣绅及土匪恶霸追杀,遭遇类似上述险情大小几十次,但黄学增毫不畏惧,他说:“在梅菉早已知道有土匪,不过为着党和农民的利益,不得不去,而且一个真正的革命党人,时时是准备牺牲的,故大胆地绝不畏怯,从此路去。”
当年的《犁头周报》刊登了黄学增的书信《吴川遇险情形》(部分)。
黄学增烈士纪念亭。
二 智斗苏县长
1927年3月15日上午,在通往吴川县署所在地黄坡的路上,突然走来黑压压一大群穿着破旧衣服的农民,领头的是一位身穿对襟粗布大褂,脚蹬黑布鞋,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器宇轩昂的年轻人,他就是广东农民协会南路办事处主任黄学增!他们为什么要兴师动众到县署去?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吴川县出产的蒜头闻名四方,该县第五区农民多以种蒜为业。然而当地土豪李咏益勾结县长苏鹗元,将蒜头承包捐税1000元加以巧立名目,苛抽竟达1万元以上。蒜农饱受敲诈,苦不堪言。适逢广东农民协会南路办事处成立,吴川农民即到办事处申诉,要求帮助取消蒜头捐和蒜串捐。黄学增经了解情况后,代表南路办事处坚决支持蒜农的合理要求。黄学增首先以办事处名义写信给县长苏鹗元,呼吁停收蒜头蒜串捐,惩办土豪李咏益。但苏鹗元自己身上不干净,又怯于土豪势力,一味托词推搪,企图不了了之。农民们愤怒异常,纷纷要求办事处作主。黄学增果断决定,率领农民代表到县署为农民讨回公道。该区48乡农民很快即选出代表500余人,到办事处集结后就在黄学增率领下向吴川县署进发。路途中,不少贫苦农民自发加入这支请愿队伍。于是,便出现了本文开头一幕。
1926年8月,黄学增兼任《高州民国日报》社长,图为当时的《高州民国日报》。
学增纪念小学。
黄学增带领着农民代表很快就来到了吴川县署门前。早就得知消息的县长苏鹗元已站在门前等候,他故作镇定地对黄学增说:
“黄主任率众光临敝署,鄙人无任欢迎。”并装着客气地把黄学增迎进了县署办公室。
“苏县长不必客气”,黄学增开门见山地说,“南路办事处乃代表农民利益之机关,日前有专函上达县署。农民要求取消蒜头蒜串捐一事,不知县长拟作何处理?”
“呵呵!此事……兄弟实有难处,不便……”
“请问有何不便?”
“此项捐税,前任县长曾经办理,明白表示,不予取消,有案可查。”
“请问苏县长职务,是国民政府所委任,亦或是军阀邓本殷所委任?”
“哪里话,哪里话!兄弟现职,乃国民政府公开委任,黄主任为何扯到邓本殷去?”苏鹗元顿时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赶快辩解。
“既然如此,苏县长你有何理由必须执行军阀邓本殷时期向农民征收的苛捐杂税,而对今日废除苛捐杂税、扶植农工之政策却置之不理?!”
黄学增越说越激昂,声音穿越大门,传到县署外,集结在门外的农民代表及围观的群众不禁发出了一片叫好声。
“这……”苏鹗元气短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农民躬耕食力,茹苦含辛,加以盗贼猖獗,民不聊生。方谓驱逐军阀,有解除政治上经济上之痛苦的希望。岂料土豪认饷包办捐税,百般勒索,增加农民痛苦,动摇政府根基。贵县长既知本职所由来,自应顾念政府,体恤民意,执行政策,克日将蒜头蒜串捐取消,亦可获百姓之谅解。”黄学增说到这里,苏鹗元料知大事不好,已脸如土色,双手发颤。黄学增继续说:“如若继续拖延不理。本办事处将按程序上诉,望贵县长三思。”
黄学增一番话,有理有据,说得苏鹗元哑口无言。门外农民代表则群情激昂,不断地有人领头喊口号:
“打倒土豪劣绅!”
“废除苛捐杂税!”
“取消蒜头蒜串捐!”
苏鹗元见状只好长叹一声,垂头丧气地说道:“好吧,就按黄主任说的办,本署下令取消蒜头蒜串捐。”
至此,黄学增领导的取消蒜头蒜串捐的斗争终于取得了胜利!
吴川县署门外的农民代表一片欢呼:
“我们胜利了!”
“农民协会万岁!”
黄学增代表农民协会南路办事处领导农民成功取得了取消蒜头蒜串捐斗争的胜利,极大鼓舞了当地穷苦农民,有力地推动了吴川县农民运动的开展,同时也为南路农民运动树立了榜样,鼓舞了南路各地农民向封建土豪、反动军阀等旧势力开展斗争的勇气和信心。
在黄学增领导下,南路各级农会成立农民自卫军,开展了反对贪官污吏、反对苛捐杂税、反对破坏农会的各种反动势力的斗争,以及减租减息、收缴民团枪支、清匪反霸的运动。在支持农民取得了取消蒜头蒜串苛捐斗争的胜利外,还取得了取消增抽糖捐、煤油税等多项斗争的胜利。同时,南路办事处还结合当时形势,联合社会各界力量,统一部署,开展了声势浩大的反对日本出兵满洲、支援省港罢工、支援革命军北伐,以及纪念五卅运动、沙基惨案、孙中山逝世周年等多种活动。农民运动如疾雨狂风,直卷南路大地,反动劣绅土豪闻之色变,受欺压的劳苦大众扬眉吐气。